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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lantir 近期可谓炙手可热。该公司刚刚加入标准普尔500指数,股价一路飙升,市值接近1000亿美元。风投纷纷追逐前 Palantir 员工,希望能参与投资。
然而,对于那些长期在 Palantir 工作或已经离职的员工而言,这种热度显得颇为陌生。尤其是在2016至2020年间,声称自己在 Palantir 工作并不讨喜。该公司常被贴上“间谍技术”、“NSA监控工具”等标签,甚至更糟。公司外时常有抗议活动。即便是那些在道德层面上对公司没有疑虑的人,也往往将其视作一个伪装成软件公司的咨询机构,或是更高端的人才套利平台。
尽管作者本人于去年离职,但他此前从未公开分享过在 Palantir 的经历与反思。也正是因为外界对公司的理解存在诸多误区,他希望能以一个在公司工作八年的人的视角,尽可能还原真相。
一、加入的原因
作者于2015年夏天加入 Palantir,最初在伦敦的新办公室工作,之后转至硅谷,最后派驻华盛顿特区,担任“前线部署工程师”(FDE)。当时公司约有1500人,办公室分布于帕洛阿尔托总部、纽约、伦敦等地。如今公司人数已增长至约4000,总部迁至丹佛。
加入 Palantir 的动机有两个:
首先,作者希望能在“困难行业”中解决真正有意义的问题。个人兴趣所在的医疗与生物领域,正是 Palantir 当时正在初步涉足的方向。彼时,大多数科技公司热衷于社交网络(如Facebook、LinkedIn、Quora)或消费类应用(如Dropbox、Uber、Airbnb),而很少有人聚焦于航空航天、制造业、网络安全等“棘手”的实体经济板块。Palantir 是少数愿意投入这些领域的硅谷公司之一。
其次,出于移民和创业计划的考量,作者希望能在这些行业中深入了解,积累经验,并通过美国公司申请绿卡。Palantir 满足了这两点要求,因此成了不二之选。
此外,公司的“人才密度”令人印象深刻。在加入前,他曾与医疗板块的早期成员交流(如 Nick Perry、Lekan Wang 和 Andrew Girvin),并在后续与早期业务运营与战略团队面试中更加确信,这是一群极具竞争力、充满理想主义与哲学兴趣的人。他们会在业余时间阅读哲学,尝试各种极端饮食法,还把100英里骑行当作消遣。这种气质显然与 PayPal 早期文化一脉相承。
正如早期 PayPal 成员 Yishan Wong 所言,PayPal 的与众不同之处并非天赋,而是来自领导层的极端投入与强烈竞争精神。Palantir 也继承了这一特点。
作者还回忆起初次与联合创始人 Stephen Cohen 的对话:办公室空调设为摄氏15度,一堆奇怪的设备用于降低二氧化碳含量,还有一杯装满冰块的水。整个交谈过程中,他不断咀嚼冰块——据说这对认知有益。
他也面试了首席执行官 Alex Karp,一位充满哲学思考的人物,其面试风格极具个性:无简历、无岗位描述,仅靠几分钟的抽象对话观察候选人如何拆解问题。与 Karp 的对话甚至不涉及技术,而是花一小时讨论维特根斯坦。
Palantir 的创始团队多为哲学出身(Karp 与 Peter Thiel 皆为哲学学者),内部文化中充满对托尔斯泰、莎士比亚、基拉尔等思想家的讨论。这种知识与竞争并存的文化氛围令作者深深着迷。
二、前线部署工程师(FDE)模式
公司将工程师分为两类:一类是与客户现场协作的 FDE,另一类则是开发核心产品的产品团队工程师。FDE 每周需在客户现场工作3-4天,频繁出差。这在硅谷极为罕见。
这种模式的核心理念是:通过对客户业务流程的深入理解,设计出真正解决问题的软件,随后再由产品团队将其“产品化”。例如:为解决数据导入问题开发 Magritte;可视化工具 Contour;快速构建Web应用的 Workshop 等。最初这些工具仅为内部使用,后被整合进 Foundry 平台——现已成为公司收入的半壁江山。
此举令 Palantir 成功实现从“服务公司”向“产品公司”的转型,毛利率从服务业常见的30%跃升至2023年的80%。相比之下,埃森哲为32%。这反映出公司通过实地工作,积累了大量“上下文”知识,远胜传统企业软件只靠功能清单开发的模式。
FDE 通常以小团队(4-5人)高速运作,嵌入客户环境,快速交付可用产品。政治阻力是唯一瓶颈——政府中标常因政治运作而非执行能力。这也是为什么 Palantir 强调实干,反对政治作秀。
三、数据整合的秘密
Palantir 的真正核心竞争力在于数据整合。虽然这是一个听起来乏味的词汇,但其本质是打通组织内部的数据孤岛,使其可访问、可清洗、可共享。
在许多项目中,阻力并不来自技术,而是组织结构——掌控数据的团队常将其视为自身价值所在,拒绝他人访问。为解决此问题,Palantir 在平台中内建了高度的安全机制,如基于角色的访问控制、行级权限、审计日志等,确保在权限安全的前提下实现数据共享。
四、企业文化
Palantir 的氛围更像是一个“救世主式的教派”,而非普通软件公司。但不同于盲目崇拜,这里鼓励质疑与辩论。曾有新员工与公司主管在全体员工抄送的邮件中公开争论,显示出公司对思想自由的高度容忍。
新员工入职时会收到几本书:《Impro》(即兴表演)、《The Looming Tower》(911事件背景)、《Interviewing Users》(用户访谈指南)、《Getting Things Done》(时间管理术)以及 Ray Dalio 的《原则》草稿。这些书籍为公司的文化定下基调:既强调效率,也重视社会背景与人类行为的理解。
“即兴”理论在 FDE 日常工作中极为重要,因他们需要在陌生环境中快速获得客户信任,熟悉其运作逻辑,具备极强的社会直觉与政治嗅觉。
五、人才信号与招聘策略
Palantir 的招聘策略独树一帜。首先,它吸引了许多支持国家安全事业的工程师,例如来自中西部或曾在军队、CIA/NSA服役的人才。这些人通常不倾向于加入 Facebook 或 Google。
其次,公司在社会潮流背道而驰的时期依然坚持使命感,甚至被硅谷大学招聘会拒之门外。这种“逆风坚持”筛选出一群具备独立思考、抗压力强的“怪人”,他们后来成为技术创新的重要力量。
六、道德问题的探讨
Palantir 明确表达了对西方世界的支持。作者也认为,相较于中俄主导的未来,维护自由秩序更具价值。虽然公司参与的一些领域(如移民执法、警务)存在争议,但其贡献于反恐、公共卫生等方面也不可否认。
关于“是否该参与道德灰区”的问题,Palantir 的回应是:“愿意合作,只要机构本身并非彻底邪恶,且相信民主机制能将其导向善意。”
这一立场虽不完美,却代表了一种“参与胜于回避”的责任观。作者本人主要从事医疗相关项目,并对此感到满意。他相信,任何科技从业者都应认真思考是否愿意参与具有挑战性的领域,而非仅选择安全、无争议的岗位。
七、对公司的未来展望
作者对 Palantir 保持看好态度。他认为,AI 在企业领域真正产生价值的时刻尚未到来,而 Palantir 已提前十年打下基础,建立起在制造、医疗、国防等复杂行业的深度数据系统。AI 代理的普及需要高质量、易访问的企业数据,而这正是 Palantir 的核心能力所在。
- OpenAI 与 Palantir 有一项共通点,即它们都获得了坚定不移的富有投资者长期资金支持。Palantir 在最初数年中于政府业务上几无建树,几乎与“精益创业”背道而驰;OpenAI 亦曾在声量上长期落后于 DeepMind,直到大语言模型问世。这种长期主义往往能吸引一批真正的信仰者,他们的参与进而营造出深具创造力的知识文化。
正如 Sam Altman 所总结的那样:“OpenAI 违背了所有 YC 的建议——用了四年半才发布第一款产品,是硅谷历史上资本投入最高的创业公司之一,在没有客户的情况下开发技术。”
在一次公开访谈中,Altman 还打趣道:“ChatGPT 没有社交功能,也没有内建分享机制,用户甚至需注册后才能使用,完全没有病毒式传播的可能。这让我开始怀疑过去所有给创业者的建议。”
从这些案例来看,一个公司的文化若能从创立之初便围绕某个远大目标(如捍卫公民自由、构建通用人工智能)而非盈利导向发展,往往更能吸引真正有理想、愿意投入的天才,从而构建出持续产出的创造性文化体系。
- 对于 Palantir 的“前线部署工程师”(FDE)模式,Ted Mabrey 曾在其专栏中详细阐述过。外界曾广泛批评这种模式“成本高”、“不可规模化”,但从最终结果来看,这种批评反而成为 Palantir 的防御护城河——因为它吓退了模仿者,从而为公司赢得独特定位。
- 前 Palantir 员工 Sarah Constantin 也在其文章《The Great Data Integration Schlep》中详细分析了“数据整合”的艰难过程。她指出,最大阻碍往往并非技术,而是数据所属团队的组织动力——这些团队依赖于“掌控数据”的地位来维系存在感,因此往往极力阻挠数据开放。
- 外界常将 Palantir 称为“数据公司”,甚至误认为其为“数据挖掘公司”,这是对公司模式的严重误解。实际上,Palantir 从未掌控客户数据,数据所有权始终归属客户,Palantir 只是协助客户进行整合与分析。
- 金融作家 Byrne Hobart 在其关于 Palantir 的精彩文章中指出:“‘邪教’只是一种委婉说法,用来指代一种能以低于市场价格吸引并留住高质量人才的文化机制。”这一点也确实准确反映了 Palantir 的现象:虽然公司薪资不高,但员工忠诚度极高,许多人在公司工作5年以上——这在硅谷并不常见。多数早期员工因股票期权获得了良好回报,尽管当时他们普遍并未预期会从股票中获益。
公司曾发放一份宣传册,介绍在公司估值达到1000亿美元时员工手中期权的价值,当时大家看到后还忍不住发笑——因为那简直像是一种妄想。而如今,公司的市值已逼近974亿美元。
- 需要说明的是,Palantir 并非某种右翼“反觉醒”避风港。尽管公司有大量军方背景或保守派员工,但整体氛围更接近“中间偏右”的理性主义者。在作者印象中,大多数同事都是“主流中间派”。
- 针对“是否需要强大军队”的话题,大多数活跃分子往往缺乏现实认知。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事件使得不少人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——而 Palantir 在协助乌克兰抵抗入侵中也发挥了关键作用。
- 在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,道德问题再次凸显。人们担心 AI 被用于攻击、深度伪造、取代人类工作等负面后果,但同时也承认 AI 在医疗、研究、教育等方面的巨大潜力。这与 Palantir 所面临的道德困境如出一辙——不是选择“全好”或“全坏”,而是要勇于投入灰色地带,在其中做出具体抉择。